【迪乔】玩笑
-还是段子
迪奥和乔纳森爬雪山，拖着雪橇，丹尼跑在他们前面。到山顶，迪奥指着脚下并不平坦的陡坡，“我们从这里滑下去。”
乔纳森望一眼，尽头的山脚像一道断面光滑的切痕，看起来百分百会摔死。他双脚发软，唇无血色，摇头拒绝，“不，迪奥，这太危险了！我们会受伤的！”
“我说不会就不会。胆小鬼！你连这点儿胆量都没有吗？”
“可是，可是……”乔纳森求救似得抱着他的狗，“丹尼怎么办？”
“它认识回家的路。”迪奥不耐烦地坐上雪橇，“来吧，我允许你稍微抱住我的腰。”
乔纳森妥协了，咬牙坐到后座。他们冲下山坡，溅起飞雪，树木和石块在身边飞速闪过，山风冲撞着灌满他们的耳朵。迪奥自如地操纵着方向，像用意念控制一条在巨浪里翻滚的船，一次次有惊无险，与死亡交锋令他兴奋非常。乔纳森死死扣着他的腰，脸埋到他背上，冷风咆哮之中，透过濒临冻僵的、迟钝的身体，迪奥甚至感到他剧烈颤抖的呼吸，宛若孩童。
这个胆小如鼠的家伙！迪奥越发想捉弄他，于是轻轻说：“乔纳森，我爱你！”声音很小，隐没在呼啸的气流里，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。但迪奥确信他听到了，他们贴得这样近，这话会随风往后流进他耳朵。果然，乔纳森的脑袋忽然从他背上抬起；迪奥感觉不到他起伏的呼吸了。
到达山脚，他们顺利幸存下来，毫发无损。
乔纳森的全身关节似乎被冻住，不能走路。迪奥一把拉起他，发现他的表情与以往任何时候都不同了，他眼神呆滞，不仅仅被吓傻，似乎体内某个器官发生了极其危险的病变。那句话是真实的吗？是他说的，又或是风，是雪？还是自己的幻觉？
迪奥看出他的疑惑，暗自得意地不得了，期待他问出口，好痛快嘲弄他一番。
但乔纳森说：“让我们再滑一次。”
这个傻子！迪奥略微失望，却没有拒绝，他喜欢刺激，尽管滑行的速度实在太快，冰冷的朔风简直要把他们的体温和脸颊上擦过的皮肤全都刮走了。同第一次一样，在某个合适的拐弯，迪奥轻轻说，“乔纳森，我爱你！”
乔纳森明显震了一下。
那天他们滑了一次又一次，乔纳森对这个迷题的执着程度超乎他所想，迪奥却始终未能得到嘲笑他的机会。
他们回家，像两个狼狈的野人，丹尼先他们一步，皮毛远比野人光鲜。晚餐时，迪奥听见乔纳森一面苦大仇深地嚼着牛里脊一面喃喃，“答案有两个……要么是幻觉要么是他……不，不会是风，可又怎么会是他呢……”
迪奥望着窗外，隐秘地笑起来。
当晚乔纳森的房间灯彻夜未熄，清晨，迪奥看见他拖着雪橇独自走出院子，似乎打算自己试一次。可笑，他以为凭借他从未练习过的技术，凭他纸一般薄的胆量，可以独自操纵雪橇到达山脚吗？迪奥不以为然，直至午时，他不耐烦，预备去捡他回来，竟遍寻不到。
最终迪奥在半山腰一堆乱石旁找到乔纳森。雪橇撞得粉碎，旁边的雪化开一地粉红。他模样糟糕透了，额头伤口涌出的血停不下来。他通常是十足英俊的，但鲜血把他整张脸染得可怖。迪奥扭头就走。
世界是一片白茫茫的干净的颜色，一丝刺目的红都没有。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又回来，跪在雪里，徒劳地用掌心堵住血口。这些血令他感到不适，像毒药一样在心里滋起泡。四下无人，乔纳森的脉搏微弱得快要消失。此刻迪奥希望自己没有意识到，那不仅仅是个玩笑。
